编者按
贵州地处中国西南腹地,是世界知名山地旅游目的地和山地旅游大省,全省92.5%的面积都是山地和丘陵,山川秀丽、碧水长流、文化多彩、气候宜人。在贵州旅游,可以观光、康养、攀登、徒步、滑雪、漂流、探险、体验民族文化、品尝丰富美食.....
“我与贵州山地旅游的故事”征稿启事发出后,不断收到诸多旅游爱好者的大量稿件。经整理后,我们将陆续推出优质稿件,以飨各位山地旅游爱好者与广大读者。
20多年前,我还是毛头小伙,在每天的工作之余总是想找些新奇的娱乐。旅行是我最热衷的消遣方式,而且我一直喜欢独行:想去哪里,只要时间允许,只要资金充裕,背上行囊可以立即出发。独行让我可以不必迁就同伴,喜欢哪里就多待几天,不喜欢的话也许刚刚到达马上就离开。我作独行客走了十几个省、上百个大小县城和众多的所谓景区,我判断一个地方是否值得久留的标准比较个性化,众人趋之若鹜的景点我可能反倒会绕行。
跟梵净山的缘分很偶然,我在小学三、四的时候曾看过一部记述梵净山的自然保护的纪录片,印象很深刻,对这个地方一直心有牵牵节,于是就在1998年冬天,不管季节是否合适,就鲁莽地来了。两年之后的2000年春节,我把这奇特的经历写成了文字。
写成之后,一直也没发表,一是太长,二是也并不适合普通旅游网站,我曾在摄影主题网站“色影无忌”上发出,但也没什么结果。直到我最近发现国际山地旅游联盟微信公众号在征文,我觉得还是让这文章回家最合适。至于后面如何,我不去想了。
这么多年过去,梵净山早已经今非昔比。前几年我弟弟在我的蛊惑之下曾经来过,回来告诉我登山索道很便捷,居住条件很舒适,我只能莞尔一笑。
我没有再来过,我想在心里一直保留那份原始的风貌,无论她怎样变化,她在我心里的地位都始终如一。
在六千六观景台 摄影/白云峰
独走梵山(上)
我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约下午5点钟。
我在一座小桥上撑开三角架,想抢在天黑之前多拍几张照片。这时有辆吉普车从拐弯处驶出来,在我身边慢慢减速,然后朝山口的方向开去,吉普车桔红色的尾灯在雾霭低垂的暮色中分外耀眼。
我不敢再耽搁,刚走进山门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追上我,执意要载我进来,这条路被他形容得遥无止境、险象环生,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不过贵州的天气很差,每时每刻阴沉着,现在已经开始下雨了。
又走了一会,出现在我视野里的画面忽然变得压抑起来,一座绝壁挡住去路,路面变得很宽阔,延伸到绝壁脚下,一条条黄色的标志线分隔出停车位。我边走边玩,不知不觉已经用三个多小时走完了9公里的进山之路,到达山脚下的停车场了。
我到唯一的木棚门口敲门。木棚用雨布和油毡蒙着,连四周围也裹得很紧。这里潮气太重,汇成小河的溪水就从它脚下流过。
给我开门的是一位大嫂,她见到我很惊讶,先是往外探头,发现仅我一人更是奇怪。我走进屋去她才问我说:
“你一个人这么晚来爬山?”
“是啊!我一早从湖南的凤凰出发,先到贵州铜仁,再转车到江口,最后到梵净山肯定会有点晚。”我有点调侃地回答。
大嫂笑着说:
“你见到一辆吉普车吧!车里的五个人是今天才刚刚下来的,住了七八天,我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人来。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
很好的提问,我饿极了。
雨越下越大,雨点砸下来,屋顶如同一面被敲得山响的鼓皮。
大嫂忙碌着,顷刻之间这黑暗的小屋里就充满了冬笋炒腊肉的香气。我没带雨具,羽绒外套虽然可以防水,现在把它脱下来也烤一烤,看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我心里在笑:
“梵净山,念叨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来了!”
大嫂在山门外的村庄里有家,他们全家人轮着在这木屋里值班。
两个菜,还有一大碗面条,我像饿鬼吃着。主人看着我的吃相,忍不住说:
“你急什么?慢慢吃!”
我从头三天开始,已经连续几顿饭没有好好吃过,今天一次补齐。
大嫂坐在我对面,低头织着毛衣,她有点心疼地说:“瞧你累的!你如果再晚来一个小时,半路上就能碰到我丈夫,他今天去山门外进货,有车送他回来,肯定可以带上你。”
我却在想:如果那样旅行就有缺憾了。
大嫂又拿出一瓶白酒,很有诱惑力地问我:
“你喝不喝酒?”
平时我是不喝的,但这山里寒气逼人而且潮湿,喝白酒吃辣椒可以怯寒去湿,况且我打算呆两周,要入乡随俗才是。
大嫂点着两支蜡烛,都推到我旁边。我才注意到这里没有电,山坳里本来黑得早,外面又在下雨,虽然只是晚上六点钟,小屋里的光线已经很暗。
没有电,更没有任何电气设备,我问她:
“不看电视你们晚上干什么?”
大嫂笑了:“所有到这里来玩儿的城里人都会这么问。可是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呆着,或者几个人聊天。”
呆着,多么有趣的回答,面对一支跳跃的红烛,静静地坐在简陋小屋的一角。啊,梵净山,还没有上山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她继续说:
“我们的孩子一到放假就吵着要到山里来,呆不了两天又吵着要出去,要去看《变形金刚》,然后又想回来,要来捉鱼。哎!没办法,一个假期要来回跑很多趟,他们可受不了清静。”
呆着,我还在想,晚上6点多钟这里就天黑,呆三四个小时才睡觉,怎么过啊?
大嫂又给我盛了一碗面汤,我一仰脖子马上喝完。
吃饱喝足,雨也停了。我走出门抬头观望,最后一道天空的余光勾勒出起伏的山脊。
我又买了两扁瓶白酒放在外衣口袋,然后穿上。大嫂见状很纳闷地问道:
“这么晚你还要上去?”
我被问得有了抵触情绪,我是来爬山的,当然要上去。她放下手中的毛衣毛线,拿起火钳,把几块没有烧透的木碳翻个身,白色的碳灰随着升腾的热气,一直飘到屋顶。
“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在半路上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最近的人家也在1200步,你们城里人走得慢,又背着这么大的包,可能要爬一个半小时。”这里的人把台阶的计量单位说成“步”。
我忽然想起武松的话:
“什么老虎,还不是吓唬客人多做生意。”甚至我在想:“1200步,哼!没准我能爬到2200步的第二户人家。”
我面带微笑又坚决果断地收拾行包,大嫂不再阻拦。她送我出门,当我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大嫂叮嘱我说:
“小伙子,别害怕。天黑了看不清路,千万千万慢点走。记着,山里没有坏人,啊——什么也不用怕。你看——”
她手指的地方,在突兀的山的轮廓线上,有一个不协调的三角形黑点。
“那里就是1200步的小屋,祝你一路平安啊——,实在实在上不去你就回来,千万记得慢慢走啊——。”
两个拖长的“啊”字,就像是我的亲姐姐。
凭借着休整换来的体力和美酒佳肴带来的满足感,我一口气登上约有三四百级台阶,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渐渐失去后劲。更糟糕的是,天空很快黑下去,黑暗完全把我吞噬。
仅在几天之前,我还待在被称为不夜城的广州。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自不必说,想找一块地方独享静夜都算得上是妄想了。大部分人已经想象不出没有灯光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广州的夜晚永远笼罩在五颜六色的尘埃之下。在商业区,那尘埃随着霓虹灯永无休止地变换着眩目诱人但枯燥乏味的色彩。抬起头来从来见不到几颗星星,倒是建筑工地常常有刺目的电弧焊。即使在中秋,皓月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挂在楼宇之间的空隙里,如同蒙上许多灰尘的陈年旧画,又像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有时候我望着这人造天空,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一个星球。
而此时此刻,我独自一人在这黔东的原始森林,体会着最原始的黑暗,相距几百公里,竟隔若天渊。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爬,50步一小歇,100步一大歇,象拉开的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气。远处传来山涧里溪水的声音,在我周围又听到林声飒飒。如果你亲自体会过亲自听到过微风拂过树林的声音,就会知道“飒飒”这两个字形象极了。
这是冬天,没有昆虫,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鸟叫。面对黑魆魆的树林,渐渐地我觉察出里面隐藏着的恐怖。
平时总是嚷嚷什么环保啦,植被啦,仿佛自己是一个绿色组织成员,当我真实地钻进这原始森林时,首先感到的却是害怕。我先是默默地批评自己:
“云峰,你叶公好龙。”
为了驱散恐惧,我后来索性大喊出来:
“云峰,你是孬种!”
声音大得把自己吓了一跳,穿过寂静的密林,仍然有一点回声。我的嗓门越来越大,正感到得意忘形时,没有料到附近的几只鸟跟着大叫起来:
“哇——,嗷——”
我的腿肚子几乎转筋,赶紧闭嘴。
所有在平时不以为然的恐怖形象在这个时候排着队涌进脑袋:
“尸体、鬼火、女鬼、熊、狼、吸血僵尸、野人,啊!野人、异形、野人……”
渐渐地,野人开始停滞在我的脑海里。这里虽然不是湖北神农架,但是谁说过野人不可以到其他地方散散步呢?
周围的一切物件全是黑洞洞的,如同形态各异的跳进墨缸的怪兽,没有任何色彩。微弱的光线含含糊糊地勾勒出物件的形状。盘根错节的古树,张牙舞爪的异石,在黑暗中全都不怀好意地扭动着身体。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和茅草象活物一样晃动,发出怪异的声响。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
“野人”,我又想起,万一前面的路上有野人怎么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
光线圈出它的轮廓,它浑身长满细细的长毛,面目丑陋狰狞,翻着两只朝天鼻孔,站在路中央一言不发,威严地盯着我,任凭长毛飘飘……
我开始犹豫了,我想回去!我想回到那温暖的木棚,我开始回想那跳动的红烛与篝火,还有和蔼的大嫂夫妻,与他老公一起煮酒论英雄谈天说地也不错啊,干嘛非要逞这个能?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又想起武松的话:
“回去?那岂不是让店家耻笑!”
耻笑还在其次,我大约走了五六百级台阶,刚好一半,进退两难。我回想起大嫂的叮嘱:不要怕!看来害怕的不止我一个,以前肯定有回去的。我逡巡再三,还是决定继续攀登。
脚下的石阶偏偏不听话,哪里最阴森恐怖,它就指向哪里。一些茂密的灌木竹丛,密不透风,白天也定是黑漆漆的,小路却一定要从中穿过。竹枝竹叶不怀好意地抽在脸上,只好下意识地闭上眼,伸出两只手摸索前进。
我觉得自己同鬼魂没有什么区别了,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我走路还有脚步声。说来你大概不信,最恐怖的物件竟然是自己,我的想象力随便发挥一下,把视点尾随在身后五米处看着自己的背影爬山,这个画面不禁令我毛骨悚然。
我在石阶的折弯处驻足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后有声响。它来自灌木深处,竹叶的沙沙声正由远而近,而脚步声也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终于在树丛边缘停住了。
我屏住呼吸回头看着,那个东西分开竹叶,也小心翼翼地与我对视,我甚至能看到它两眼发出的绿光。
我不敢多想,更不敢停留。谁知道那是不是它,一个身高二米的长毛大汉,我的小命完了。就在逃命的同时,我发现树林里还有其它活物,“也许是猴子”,我给自己打气,梵净山本来就是黔金丝猴保护区,我不在白天上山,非要晚上钻进密林,惊动别人的美梦,这得怪我自己活该!
但身后的黑影却已经走出树丛,我听到它喉咙里发出的咝咝声,是要扑上来的前兆吗?
我没有多想,屁滚尿流地猛跑,而它只是远远地跟着。我回头看它便立刻站住,一动不动。
终于我跑不动了,我已经记不起来又爬过多少台阶,计数过的约有六七百,加上最初的三四百,应该胜利在望。我穿过一条短短的回廊,这大概是山上唯一的中式古典园林建筑,在里面走心里踏实很多。不管怎么说,这是人造的东西,如同有人壮胆一样。
雾气升上来了。
再向上爬了几十步台阶,是一片空地。我在淡淡的雾色中看到一处迥异于自然物体线条的轮廓——那三角形的屋脊。到了,我终于爬上第一处山民的窝棚。
我不顾身后和周围的黑影,用尽最后力气向那间屋子跑去,口中大喊:
“店家,开门呐——”
没人回应,我抡圆了胳膊朝门上拍,巨响惊破了山野的陈寂,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也仍然没有人答话。
“店家,开门呐——”
一声高过一声,“开门呐——”
“里面有人吗?”
门板几乎被我敲碎了,却仍然无人应声。
我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在门上摸索着。
突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的手触到一样东西,像电流,在我弄明白它是什么之前,我已经感到恐怖与绝望了,那是一块冰冷的有楞有角的金属——大锁。
倘若是恶梦,到了这一刻也该惊醒了吧,我可以两腿一伸,激凌凌打个冷战坐起来。但仍然没有,在我近30年的生命当中还不曾这般无助。
我双膝一软,瘫倒在台阶上。
安静了一会,我伸手在湿漉漉的外衣口袋中摸索,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凭借橙红摇弋的微光,我看到这是一把牢固的大铜锁,点点水珠和美丽的金色算是给我最后一丝安慰。我推动两扇黑漆漆的大门,露出一条缝,里面有木桌和板凳,两只铁桶,几根扁担,我只能看到这些。我拼命伸出手臂,可漫无目的的什么也抓不到。
我点燃一支烟坐在门槛上,全身放松往后一靠,两扇大门发出沉重的呻吟声,大锁与锁扣拉得紧紧的,随着我的蠕动,咯吱咯吱地扭着。
浓雾概括了一切,不再有山,不再有树,雾气打在我的羽绒外套上,沙沙作响。我的帽沿湿了,睫毛上凝结出水珠,脸上的汗与雾粘在一起,冰冰凉凉的往脖子里淌流。
我什么也不再害怕,纵然从身后爬出一头熊我也不会再逃,我已经没有一点气力。当然抱有希望,存有寄托的时候,你会担心会害怕,但是如果从里到外被扒的精光,比叫花子还穷,也只好听天由命,而目前我就是这样。
我放下背包,吃力地走到这小屋的正对面,默默地站着,如同面对一头睡着的巨兽。我视野中的场面颇像希区柯克所擅长表现的鬼气森森的小屋。这时候如果再爬上来一个人见到我,肯定会当成鬼魂。一路跟踪我的东西也不敢靠近,只是躲在树林里远远地看着。
继续向上爬?简直是开玩笑,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开始思考如何过夜。
上树?熊是会爬树的,野人更不必说;去过廊?那里完全大敞四开,毫无藏身可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撬开大门进屋去睡,现在为了这把锁赔上一百块也值得。
呼吸渐渐平缓,我又听见溪水与林涛的声响,雾团一朵一朵地从眼前飞过。我再次点着打火机,开始查看大锁和木门,开始寻思如何下手,这房子的主人就不要太见怪了吧!
就在此时,我听到人声。不是从屋里,而是由雾气带过来,在耳边一掠而过。我竖起耳朵,没错,是有人说话,而且不只一两个,有男有女。我走上一处高坎,睁大眼睛寻找可能的方向。
是的,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处的雾气里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金色,一闪一闪,如同是生命在跃动。
我却连兴奋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拎起背包,慢慢走过去。
一间木屋,里面的火光透过小窗和门缝把周围的一切染得金灿灿暖洋洋,在黑暗中拼死 挣扎了这么久,再次看到色彩,看到火光,看到人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我去敲门,一个男孩听到后使劲喊:
“妈妈,有人来了!”
几个山民正围坐在炉子旁边烤火,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看我,好像都很纳闷。我放下背包,对着他们略微一欠身,算是打过招呼。女主人给我摆好钢丝行军床,铺上被褥,男孩又递给我一杯热茶,我很感激的接过,仿佛觉得自己重回人间。
山民们静静地坐着看我,一个中年人问:
“一个人夜里上山,怕不怕?”
我故作镇静地说:“不怕”,随即又改口讲:“只是略微有一点紧张。”
他们只是抽烟,并不理会我无谓的谎言,我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这里同样没有电,只用炉火。他们抱怨木炭:
“他娘的比吃米还贵哩!”
女主人递给我板凳,我也凑过去,挤坐在火炉旁。一只铁壶挂在炉子上,被烟熏得乌黑,热水是给我烧的。
有几个人指指点点地在议论我,原来他们已经分工,由其中两位明天一早抬我上山去,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抬滑竿的。我年轻力壮,又是来专门体会野趣,哪里肯坐什么滑竿,婉言拒绝。这是旅游淡季,很难得有生意做,见我不肯,山民都有些失望。为了做一点道义上的补偿,我把三五香烟分给他们抽,他们都躬着身子站起来,很客气的拿过去。
我问起刚才惊栗的一幕:
“路边那间屋子里怎么没人呐?”
女主人告诉我,那间屋子是给客人专用的,旅游旺季里面会住满人,但是现在是冬天,也许几天都没人上山,自然就锁上了。
“几天都没人上山”,我插嘴问:“那么现在呢?山上有没有其他游客?”
主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本来有五六个能与你做伴,但是今天下午全都走了。”
五六个?做伴?我才不稀罕。这么说来我是山里唯一的游客,大喜过望之余又得寸进尺, 我希望在我下山之前一直如此才好。
我怀着自豪感,提出一些以前从未问过的话题:
“你们这山既然是原始森林,有没有野生动物啊?”
问到点子上了,他们立刻神采飞扬起来,相当有兴致:
“多得很哩!但是多数在大山里面,从山门到这里还只算是大山的一角”。
“有金丝猴、有小熊猫,还有胡子青蛙。”
我知道那是很珍贵的蛙类,学名角怪,全身黑色。
他们埋怨我如果打算看动物就不应该冬天来:
“冬天动物都进山里去了,应该春夏季节来才好,这梵净山到了春天夏天就算你其它动物见不到,你也可以见到很多很多鸟。”
有人补充说:“梵净山春天满山遍野都是杜鹃花,别的地方杜鹃花只有半人来高,我们这杜鹃花长成树,品种也多,那才叫好看呢!”
“胡子青蛙那玩意儿鬼得很,隔着它十来米远它就能知道,上次有个考察队来费了很大劲才捉到两只。”
有这么多人陪伴左右,我渐渐恢复了常态。
我掉了伤疤忘了疼地问:
“梵净山有没有什么猛兽?比较凶猛危险的。”
那个中年人抬起头来,慢慢地说:
“前几年,有一头熊咬伤了海外游客的肩膀。”我的天哪!这里真的有熊。他又说:
“山里还有狼、狐狸和豹,其它猛兽倒没听说过。”
“其它猛兽?”“倒没听说?”光这些家伙就已经足够把我分尸几次,我的身躯差点变成动物粪便,连影都找不到!
我从小喜欢动物,自认为在这方面知识丰富,仔细问道:
“是什么品种的熊?”
不料想他的回答很不正规:
“有的熊长得像猪,很肥很笨,我们这里叫猪熊。”
猪熊,我第一次听说。
“有的熊像狗,长嘴,很利落,我们叫狗熊。”
难道这是狗熊一词的来历吗?可其他人都微微点着头,不容得我去怀疑。“还有一种熊最凶,能爬树,长得像人一样,叫人熊,进攻的时候会站起来哈哈大笑,最喜欢喝人的血啦!” 他一边说一边把两手举过肩膀,一颤一颤地模仿给我看。
回想起我在路上所遇,不论它是否是幻觉,我都听得头皮发麻,毛发竖起,差一点向后仰翻过去。
(因文章篇幅较长,本文将分为两期推出。)
*本文系“我与贵州山地旅游的故事”征稿稿件,文字由投稿人提供。
作者简介
作者:白云峰,1971年出生于北京,少年时代在天津度过,青年时期就读于武汉工业大学(现武汉理工大学)建筑系,曾在广州工作生活多年,目前在成都某大型地产公司工程部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