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发展篇）》第六期 | 根据当地吸引力开发步道项目

编者按

徒步旅游是可持续旅游的最佳方式之一，在全球范围内创造了可观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后疫情时代展现出巨大潜力。《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由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主导，联盟专家委员会成员、著名国际户外运动专家高宁先生领衔，欧洲徒步协会、意大利徒步联合会、法国远足联合会、尼泊尔国家旅游局等权威机构专家共同完成，于2021世界名山（梵净山）对话上正式对外发布。

该指南对徒步运动的历史沿革、徒步旅游的演变与发展作了深入研究和思考，以资源保护和绿色发展为准则，借鉴徒步旅游先进国家成功经验、案例，从科学规划和可操作层面，对路线规划、步道设计、施工建设、人员培训、运营管理、安全救援等提供了详细的技术指南和具体参照，同时提出了寻求保护与发展平衡的专业性指导意见。现节选《国际山地徒步旅游指南（发展篇）》部分内容陆续推出以飨业界朋友及广大读者。

第六期

根据当地吸引力开发步道项目

一个地方能否吸引游客，主要看其自然资源（包括景观、动植物、气候等）和文化资源（包括历史、人口、古迹、机构等）是否有足够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本地区的特殊印记，独立于旅游业而存在。

适当开发这种吸引力，就会形成旅游资源，比如专为吸引游客而投资的陈设和基础设施。

旅游资源可以是：

▶ 探索发现类景点，即游客自行探索大自然，体会大自然的神奇美丽；

▶ 娱乐消遣类景点，即游客作为景观的参与者，去寻找体验置身大自然的轻松愉悦。以步道为主题，“旅游产品”可以看做是一个地区的吸引力，而产品产生的“运动用途”。

吸引力则是通过开发徒步线路并提供相应服务而挖掘出来的，这种吸引力即旅游资源以及对娱乐消遣的追求。

本期将地区吸引力划分为国家/国际、区域、本地三等级，并以此为基础介绍一组徒步产品。

©摄影/高宁（Serge Koenig）：扣人心弦的风景和真实的传统造就了一个世界级的旅游目的地（中国，2013年）

打造具有世界级旅游吸引力的徒步旅游目的地

顶级旅游目的地本身就具有吸引力，不需要人为开发就能吸引游客，所以这些地点一般都是原生态或半开发性质的。

目前旅游开发、组织程度低的顶级景点一般都比较偏僻，交通不便，未经过人为改造。这些景点与世隔绝，没有商业化的痕迹，保留着原汁原味。正是这一点吸引了很多一心寻觅独特旅游体验的自然爱好者、徒步者和背包客。

而另一些经过开发打造的顶级景点系统，通过营销活动和基础设施（例如，机场、公路、度假村、缆车、房地产综合体、休闲设施等）吸引着大众旅游，虽然经济效益可能相当可观，但给当地生态和社会带来的压力也不小。

如果说打造顶级景点的挑战是经济发展与自然保护之间的协调关系，那么，也需要在大众消费旅游与具有品质感的绝佳体验式旅游之间找到平衡。人群众多的地方往往会吓跑那些喜欢在不打破规矩的前提下远离人群、亲近原生态的背包客。

顶级目的地往往被列为保护地带。

示例1：徒步旅游在顶级目的地的地位与组织

霞慕尼山谷（法国）世界山地运动之都

霞慕尼山谷简介：

▶ 霞慕尼山谷面积347平方公里，辖4个市镇，拥有14000名居民，提供82000个旅游床位，50000套度假别墅；

▶ 此地拥有3个国家自然保护区，可自由进入，但有各自的规定（禁止扔垃圾，禁止露营或篝火，禁止采花，禁止机动车通行，禁止无人机、滑翔伞、飞行器在距地面300米以下的上空飞行，遛狗必须有牵引绳，禁止伤害野生动物）；

▶ 山谷隶属勃朗峰山区，是欧洲面积最大的受保护区域之一，面积为223平方公里；

▶ 1924年第一届冬奥会举办地，旅游和山地运动的天堂，提供徒步、登山、滑雪等项目；

▶ 在此举办的环勃朗峰超级越野耐力赛（UTMB）为世界殿堂级越野跑赛事；

徒步历史

1741年，名为温德汉姆和波科克的两名英国游客到霞慕尼旅游，发现了从勃朗峰绵延而下的冰川，并将此记录在游记中，他们游记中的这一景点响遍整个欧洲。于是本地的水晶制造商和猎人纷纷当起向导。从那时起，当地纯净的空气和绝美的景色吸引住了欧洲贵族，当地开始发展徒步和山地旅游。

霞慕尼山谷徒步活动关键数据

▶ 480公里的步道、170条带标识的路线（不含高山）；

▶ 大多数居民都经常徒步，同时当地每年引来500万徒步游客；

▶ 霞慕尼向导公司成立于1881年，为世界上第一家向导公司，拥有60名徒步向导和180名高山向导；

▶ 徒步向导的日薪为每人17欧元（或10人220欧元）；

▶ 环勃朗峰六天徒步之旅的价格为500至1000欧元/人（取决于团队规模和服务水平）。

徒步活动的组织

▶ 步道网络免费开放，因为自然界被认为是需要保护的共同财产，但同时也必须向所有人开放；

▶ 维护工作由15名代理人组成的市镇部门负责；

▶ 该地区唯一收费的徒步设施是建于1871年的迪奥萨兹峡谷悬空步道，由私人经营者管理，成人票6.5欧元；

▶ 自1958年以来，山地救援是免费的，由高山救援宪兵队负责，宪兵队的直升机提供支持（共38名专业救援人员，且有急救医生增援）。每年在霞慕尼山谷（从行政意义上讲，该地区下辖6个市镇）开展850次针对各类休闲活动的救援行动，其中140次针对徒步者（不包括雪地和高山）；

▶ 勃朗峰位于法国、瑞士和意大利三国交界处，根据三国救援组织之间签订的双边协议，出现险情时，三国应越过一切繁文缛节及时合作并开展不分国界的救援行动,这种国际互助还可以实现资源共享。

全世界关注的徒步项目

虽然很困难，但徒步项目必须在以下两点间找到平衡：

随着人们使用重型设备，某些地区形成了大规模旅游工业化旅游（5个相互连接的滑雪场、15个滑雪缆车等），跨境交通也得到了加强（比如1965年投入运营的连接法国和意大利的勃朗峰隧道）。这一系列变化导致谷底出现人工干预、过度城市化及过度拥挤的现象，夏季每天有10万名游客，冬季每天有6至8万名游客，农牧业活动几乎消失，空气和水污染、废物倾倒等问题严重；

当务之急是保护环境，优先发展独一无二的体验式旅游，在保持社会经济稳定、经济收益共享和可持续发展的同时，协调保护野生自然环境。

资料来源：霞慕尼旅游局、霞慕尼向导公司、高山救援宪兵队（PGHM）、奥弗涅-罗纳-阿尔卑斯大区、萨瓦勃朗峰。

示例2：目的地管理模式差异

各国文化差异也影响着将徒步和散步作为核心出游项目的高自然价值保护区的管理措施，例如设施管理、接近自然管理、规章制度管理等。

巴西和阿根廷之间的伊瓜苏国家公园

这里是一处位于原始森林中的绝美景点。公园用普通的步道将游客引导至瀑布，而游客也只能通过此步道前往观景。游客可以乘坐大功率的摩托艇从河边驶近瀑布，这种方式吸引大量游客乘坐体验。园区内的设置和运营如同游乐园。

入场费：35美元/人/次。

美国犹他州布莱斯峡谷国家公园

公园周边开辟了一条全景路，并配备有接待设施。公园内除了十余条长短不一、难易不等的天然土路网络外，没有其他任何设施。游客可以到此参与攀岩、越野滑雪和冬季踏雪等活动。

门票：35美元/车（最多15人，7日内可多次进出）。

在安全和环保的前提下，可以免费开展各项活动。

自然现象促成了景点及其徒步活动的产生

由于地理位置、地形、当地气候等原因，步道和景点与自然现象相得益彰，这些自然现象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给徒步旅行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比如瑞典阿比斯库宽阔空地上的极光、中国安徽黄山的云海、中国云南漾濞县狭长峡谷轴线上的日落、法国阿尔卑斯山坡上布罗肯奇景、中国贵州格凸河洞穴中阳光投射出的光柱、冰岛斯科加瀑布上的彩虹。

打造具有区域级旅游吸引力的徒步旅游目的地

景观的多样性、受到重视和保护的自然遗产、当地传统的活力、历史或文化遗产、热情好客的气氛等，都是各个地区可以加以利用并打造出吸引力的资产。

以徒步活动为载体开发这些优势，游客能够以自己的节奏在当地游玩，发现其丰富之处，他们可以偶遇当地居民，在农场餐叙，品尝当地特产，他们可以感受到工艺品的魅力，体验户外露营等。通过徒步项目，一个地区可以从多种角度将自己呈现给游客。

游客可以是本地的和本区域的，但如果旅游产品质量上乘，可以将当地文化精髓发扬光大，那么这样的产品将吸引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游客。

示例3：区域级旅游目的地的徒步旅行的地位和组织

京那巴鲁山国家公园（马来西亚婆罗洲）

京那巴鲁山国家公园简介

▶ 公园作为保护区，占地75370公顷，是一个世界级的生物园区；

▶ 这里有东南亚第一高峰——京那巴鲁山，最高海拔4095米；

▶ 京那巴鲁山的主要游览项目是高山攀登，但森林和花圃中的其他徒步产品也为该公园成功发展旅游做出了贡献；

▶ 2019年公园共接待74.9万名游客，其中三分之二是马来西亚人，三分之一是外国人。马来西亚共有6个国家公园，京那巴鲁的游客数量占国家公园总游客量的44%，远远领先于其他公园。

京那巴鲁旅游业成功的手段

▶ 自然旅游和生态旅游作为旅游细分市场，真蓬勃发展，丰富的生物多样性为这类旅游提供了巨大的潜力；

▶ 京那巴鲁公园的自然资源不仅吸引了众多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徒步者、登山者等），也吸引了同样数量的家庭出游者（在森林、树冠穿越）、自然主义者、植物爱好者、鸟类学家、摄影爱好者等。几乎每个人都把徒步纳入行程。

徒步的历史

1851年，英国植物学家休·洛和动物学家怀特海到达婆罗洲。在约40名当地向导和搬运工的陪同下，他们探索出一条穿越公园，通往京那巴鲁山顶花岗岩台地的山地小路。

徒步活动关键数字

▶ 每年有4至5万名徒步者尝试京那巴鲁山顶步道，这条步道正高程差2200米，徒步往返18公里，需花费2天1夜；

▶ 京那巴鲁公园推出了一条由向导带领徒步的铁道攀登路线（每天350美元）。针对运动量较小的游客，还有9条徒步时长从20分钟到3小时不等带路标并受维护的步道。

徒步活动的组织

▶ 沙巴公园信托局是该公园的所有者和管理者；

▶ 每个徒步团队攀登京那巴鲁山时都必须配备一名向导；

▶攀登费用约为250至300美元/人，公园门票、攀登许可证、向导服务、高山小屋住宿等费用包括在内；

▶ 自2020年起，出于保护园区的需要，京那巴鲁公园将步道的徒步人数上限从135人/天减少到100人/天。按照登山的过夜住宿容量，这个数字在2015年约为190名登山者/天；

▶ 向导要对客户的安全负责。如果发生重伤，向导应向山难搜救支援队（MOSAR）报告。由此产生的费用由客户支付。

受世界瞩目的徒步项目

气候变化、自然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公园内森林火灾频发以及游客进园需求增加等问题使得园区内环境越来越脆弱。由于公园知名度很高，所以其主要挑战不再是旅游和经济发展，而是保护脆弱的生态系统以及增强公众的环境意识。下面两项行动可以证明这一点：

▶ 入园有限制，京巴那鲁山步道每天仍接待100名徒步者；

▶ 位于京那巴鲁山顶的神山攀登比赛步道创建于1984年，在此举办的著名山地赛是该地旅游推广的一大王牌，但由于生态原因，于2017年永久停办。

©IMTA：贵州省绥阳县十二背后徒步洞穴勘探

打造具有本地级旅游吸引力的徒步旅游目的地

本地级的吸引力指的是普通目的地的吸引力，即这类目的地初看之下，缺乏足够吸引力，无法打造出吸引游客和徒步者的旅游产品。比如森林、牧场或普普通通的乡野农田就是这类景点，它们的景色较为平庸。

即便如此，我们同样应该重视当地居民使用的休闲步道，它们也有开发旅游和体育活动的基础。

从旅游层面来说，要发掘一个地方的魅力，翻修村落传统建筑、推广手工艺和土特产、提高接待品质、丰富包括徒步在内的各种休闲活动是必不可少的。这类景点的目标游客应该为当地居民和区域内及邻近地区的居民。

创新旅游产品设计可以让景点充满差异性，即使没有风景也能增加徒步项目的吸引力。因为徒步的方式有无数种。

这些旅游地平凡无奇，却拥有顶级旅游目的地几乎没有的优势：禁区少、自由空间多、可以露营、可以生篝火、可以融入大自然等。

示例4：不适宜发展旅游业区域成功逆袭的示例

法国布鲁什山谷

布鲁什山谷简介

这是一座位于孚日山脉和阿尔萨斯平原之间的绿色森林山谷，26个市镇坐落于此；

过去，金属加工、纺织、锯木、采石等这个地区的支柱产业，工业化程度很高。如今，众多的工业废墟依然见证着这段沉重的、难以与旅游业共生的历史；

这里曾是一战（1914-1918）的战略区域，法德两国曾在此鏖战；

随着农业活动的衰落，曾经的农业空间让位于森林；

这里交通便利，公路、机场（30分钟）、铁路通达，可实现无车旅游；

30年来，作为自然、历史和康养旅游的目的地，该地吸引着来自该大区主要城市的游客以及德国、瑞士、卢森堡、比利时等周边国家的游客到此一日游或度过周末；

该地为游客提供 2500个付费旅游床位，其中，高山小屋占32%、酒店占26%、度假中心占14%、出租屋占11%、露营占10%、民宿和度假农场占7%。同样，这里也拥有众多的度假别墅；

该山谷位于450公里长的步道网络的中心，当地一些极其活跃的徒步俱乐部，如孚日俱乐部、自然之友俱乐部等，与法国步行远足联合会合作，为这些步道树立标牌并对步道进行维护；

当地作为旅游发展高地，是实施创新和体验式项目的成功范例。

当地旅游业成功发展的手段

布鲁什山谷没有高耸入云的勃朗峰，也没有埃菲尔铁塔这样旅游建筑。不过，这里有众多贯穿本地历史的遗产，如记忆遗址、宗教建筑、建筑遗址、工业遗迹、民间艺术和当代艺术等，布鲁什山谷通过推广这种规模虽小却简单动人的遗迹实现了旅游业的稳定盈利。布鲁什山谷不仅将本地特有的手工艺、传统行业和美食保留了下来，还让它们重新焕发了活力。徒步已成为当地主要的旅游方式。